9月中旬,通过班主任胡明娟了解到八年级12班吉胡依真木同学一家的基本情况:家住冕宁县大桥镇结尾村,父亲于6月洪水爆发溺亡,母亲于7月三轮车翻车造成右小腿骨折至今卧床,姐姐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读高二,三个妹妹读小学,至小的弟弟才2岁多。为了孩子们读书,一家人租住在县城边的农家。
一天放学后,我骑着红宝(电瓶车),沿着小西街那窄窄的、弯弯曲曲的小巷,大约10多分钟,东问问,西问问终于来到小西街西段三十一号附十八号——周边都是农田的一个农家小院。“咚咚咚 咚咚咚”,一位穿蓝色校服的小女孩打开大门,怯怯的问:“叔叔,你找谁? ”说着一口不大标准的普通话。
由此,我认识了吉胡依真木的妹妹——胡布呷,一个11岁的彝族女孩,身高近1.5米,身体壮壮的、皮肤黑黑的、脸颊红红的,一双大眼睛清澈透明,透着机灵,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。她是冕宁县城厢镇中心校五年级学生。接下来的几天,上午、下午我有意在城厢镇中心校门外等候胡布呷(我们的宿舍就在小学对面),碰上就跟她聊几句。经过一系列的了解之后,对胡木呷这个小姑娘的印象越来越深刻了:性格内向,不愿与人交流,很不喜欢说话(也许还没有从爸爸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,也可能跟普通话不太流利有关);没有足够的自信甚至有点自卑;坚强的外表下是一颗柔弱的心;学习很勤奋但成绩一般;阅读量很小也可以说不太喜欢阅读。
十余天后,重庆的朋友们寄来了书包、衣服,我给孩子们送过去。这次开门的是二年级的弟弟。妈妈苏足依姑莫躺在院坝躺椅上,与弟妹们闲聊,胡布呷在厨房里做晚饭。我跟妈妈弟妹们闲聊一会后,走进厨房,看到神情专注的胡布呷和菜板上那粗细均匀的土豆丝,我震惊了,那是11岁的女孩吗?那是女孩切的土豆丝吗?
“胡布呷,你切的土豆丝好漂亮,又细又均匀”,我说。
“谢谢老师”
“平时家里谁做饭?”
“都是我做,大姐二姐学习忙,要上晚自习”
“你会做些什么菜?”
“土豆片、土豆丝、煮土豆、煮白菜”
“还会做其他的菜吗?”
“不会,我们家没有其他菜”
“会炒肉吗?”
“从爸爸死了后我们家就没有买过肉”
“上次我不是给了你们几百元吗,怎么不拿去买肉?”
“学校中午吃了肉的,那个钱我们要凑着交学费”
“宝贝,明天晚上老师教你做回锅肉好吗?”
“谢谢老师,别麻烦了”
第二天放学后,我到菜市场买了2斤猪肉,各种配菜和佐料,到她们家手把手的教胡布呷炒回锅肉:肉皮去毛糯皮;水煮时加老姜、醋去腥;大火煮到透心不再出血水时出锅;切片厚度及方向;需要准备哪些配料佐料;锅加热到什么程度下肉、翻炒、加佐料……胡布呷十分认真的听、看,好怕落下某个步骤,然后小心操作。当一片一片厚薄均匀肥瘦相连的肉片切出时,当锅铲在她手中翻飞时,当猪肉在她手中锅铲下滋滋的往外冒油时,当一大盘色香味俱全的回锅肉端上饭桌的时候,我看到了孩子脸上的自豪与自信,我知道,孩子在改变。饭桌上,孩子们又想吃肉又互相谦让,让我既辛酸又欣慰。
今天上午,朋友们寄来的冬装收到了,我因为有点事就叫她们到我办公室来拿回去。10点钟,吉胡依真木和胡布呷来到我的办公室,当她们提着衣服包走出办公室的时候,我才看到胡布呷的脚上就穿着一双塑料拖鞋,那脚都冻得红彤彤的,用我们重庆话说像泡粑一样。
“胡布呷,那么冷的天,你怎么穿个拖鞋就出来了?”
“老师,我的鞋子袜子洗了没干,明天要上学”
我的眼睛红了,我知道了,孩子就只有一双运动鞋和一双袜子。
“孩子,跟我来”
来到校门边上的鞋店,我看上一双198元的运动鞋,让老板拿给孩子试穿。孩子怎么也不穿,说道:“老师,那个鞋太贵了”。至后好说歹说买了88元一双的运动鞋和10元钱三双的袜子。老板娘说了一句:“这么大点的孩子就知道节约,真懂事”。
突然,胡布呷说:“老师,我们家的钱是我在管,你和叔叔阿姨们给的钱都在我这里,我给弟弟妹妹都买鞋了”
“那你怎么不给自己买?”
“我有一双穿就可以了”
我流泪了,拥着孩子说说:宝贝,从今天开始,你给弟弟妹妹们买鞋,老师给你买鞋。
这就是那个穷苦彝家小女孩——胡布呷。